時光網特稿 伍迪·艾倫執(zhí)導的愛情喜劇片 《紐約的一個雨天》今日在內地上映，這也是他第一部在中國內地公映的電影。對于這樣一位創(chuàng)造眾多經典、已是耄耋之年的大導來說，如今其作品才與我們正式見面，確實有些姍姍來遲。
從 《安妮·霍爾》的紐約博物館、 《曼哈頓》的皇后大橋、 《摩天輪》的康尼島，到《紐約的一個雨天》的紐約街頭，出生于紐約的猶太小子伍迪·艾倫，從紐約出發(fā)，兜兜轉轉又幾番回到紐約，用話癆、機靈、哲思、幽默的鏡頭講述這座城市發(fā)生的浪漫故事。
50多年的電影生涯，平均每年一部的高產創(chuàng)作中，近乎一半故事都發(fā)生在紐約。紐約之于伍迪·艾倫，不單是取之不竭的靈感來源，也早已成為老伍迪電影中的一個角色。這座城市，孕育了伍迪·艾倫的電影風格，也影響了觀眾對紐約的想象，以至于熟悉這個小老頭的影迷一提起他就會想起紐約，提起紐約也自然會想到伍迪·艾倫。
永遠的“紐約客” 拍電影離家僅30個街區(qū)
黑框眼鏡、皺眉蹙額、一副苦瓜臉、原名艾倫·斯圖爾特·科尼斯本的伍迪·艾倫，出生于紐約布魯克林的一個猶太家庭。他生活在紐約，工作在紐約，從一個小小的俏皮話寫手，到舞臺劇編劇、演員，再到法國人眼里“美國電影界唯一知識分子”的世界名導，每一步都烙上了深深的“紐約痕跡”。
自1966年推出自己的銀幕處女作，如今86歲的老伍迪已經拍了近50部電影。高產的伍迪·艾倫，其作品幾乎都是自己一手包辦導演和編劇，有時也會主演。其中，他大部分電影的故事都發(fā)生在紐約，靈感源自個人經歷，主人公似乎也都是他平日會在紐約街頭擦肩而過的人。紐約，當之無愧是伍迪·艾倫創(chuàng)作生命的原鄉(xiāng)。
提到紐約，也許大多數人腦海中浮現的是美國最大的經濟、文化、金融中心的概念，以及繁華現代的都市麗景，但伍迪鏡頭下的紐約，除了高樓大廈、自由女神像等建筑標的，主要的還是他對紐約的情感記憶和獨特理解。在他的影片中，通過尋常街巷、來往行人的捕捉，讓人感受到紐約人情味的煙火氣息。
與馬丁·斯科西斯、斯派克·李一起被稱為“紐約三人組”（均喜歡在紐約拍片的大導）的伍迪·艾倫，不同于偏好黑幫題材的斯科塞斯和專注社會亂象的斯派克·李，伍迪拍攝的紐約背景類影片，常常圍繞中產階級知識分子，在密集臺詞和幽默風趣中表達著對于愛情和人性的自反和嘲弄。
當年小有成就后，從出生地布魯克林搬到曼哈頓，在紐約拍片的伍迪，片場的選景地一般都選擇離家30個街區(qū)以內，極限就是南街海港或唐人街了。在曼哈頓的套房里，360度望出去，紐約街景盡收眼底，四面八方都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靈感。怪不得伍迪曾說，“我不想活在人們的心中，我想活在我的公寓里。”
作為生長于紐約的猶太人，伍迪·艾倫對這個城市的認識是復雜的。一方面，他是美國公民，追求自由和個性解放的脾氣在他身上一覽無余；另一方面，由于猶太民族的血統(tǒng)、歷史和性格，他對紐約又有許多與眾不同的認識。
處處“留情”的小老頭 從紐約出發(fā)再回到紐約
1977年的《安妮·霍爾》，是伍迪·艾倫電影生涯的轉折點，該片獲得四項奧斯卡大獎，但對獎項鮮有興趣的他并沒有去現場領獎，而是在一家俱樂部表演單簧管。
1977年《安妮·霍爾》
該片的故事發(fā)生在紐約，伍迪·艾倫飾演的艾維出生于二戰(zhàn)后的紐約布魯克林區(qū)，并且在一座過山車下長大，從小他會擔心宇宙膨脹而無心做作業(yè)，這奠定了長大后的他有點神經質的特點。由于片中主角與伍迪的經歷有些相似，該片也常常被認為是一部伍迪·艾倫的半自傳電影，雖然這一說法被伍迪否認。
片中伍迪對于紐約的呈現，沒有帝國大廈、世界貿易中心等那些標志性的時代建筑，而是鐘情于華盛頓廣場、布魯克林康尼島的旋轉木馬和木板路等富有年代感的地方。這些普通的都市麗景，卻散發(fā)著這座城市獨有的優(yōu)雅和浪漫。
《安妮·霍爾》劇照
《安妮·霍爾》取得巨大成功后，1979年伍迪·艾倫與黛安·基頓繼續(xù)合作推出了黑白片《曼哈頓》。影片直接以紐約著名的城區(qū)“曼哈頓”命名，主題依然是愛情，講述了曼哈頓幾個知識分子的情感糾葛。
1979年《曼哈頓》開場
影片開場序幕，在格什溫溫情浪漫的樂曲中，黑白影調的寬銀幕上，伍迪·艾倫展露了曼哈頓迷人的景象：布魯克林大橋、百老匯的夜景、浮敦魚市場、揚基棒球場、上西區(qū)公寓前的風景……伍迪·艾倫將曼哈頓描繪得浪漫至極，用長達三分鐘的時間向這座城市進行了一番愛的“表白”。
片中還出現了一幕經典場景，伍迪·艾倫與黛安·基頓坐在皇后大橋下的長椅上，欣賞著曼哈頓的摩天大樓，徹夜長談。此外，在現實生活中，伍迪·艾倫與黛安·基頓經常去的依蓮餐廳，也成為片中的外景。
1979年《曼哈頓》劇照
影片當時在美國上映時的海報廣告語為“Love song to the city”，而《曼哈頓》也正是伍迪·艾倫心中的一曲“紐約頌歌”。通過片中愛情世界里的孤獨個體，伍迪·艾倫表達了對紐約這個現代都市生活的深深熱愛和復雜情感。
此后的1989年，伍迪·艾倫與馬丁·斯科塞斯、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共同執(zhí)導了愛情片《紐約故事》，這樣一部以“紐約”為名的短片集，自然不能缺少伍迪·艾倫這位紐約土著的身影，伍迪執(zhí)導了其中的段落《俄迪普斯的煩惱》。在其自導自演的故事中，早期風格再現，同時也讓人感受到了他對家鄉(xiāng)城市的獨特理解。
1989年《紐約故事》
1993年，在伍迪·艾倫最低潮的時候，他自編自導自演了喜劇犯罪片《曼哈頓謀殺疑案》，這部被稱為“回到紐約”的影片，讓伍迪·艾倫再度找回了輕松自如的敘事風格，被評論界公認為“艾倫恢復水準之作”。
1993年《曼哈頓謀殺疑案》劇照
但進入新世紀，美國投資人和觀眾似乎對他不再買賬，2004年拍完《雙生美蓮達》之后，出于經濟考慮，他開始轉戰(zhàn)歐洲拍片，拍起了城市系列電影，自此一發(fā)不可收拾，這讓不少紐約的影迷感覺像是被老情人拋棄了一般。
處處“留情”的伍迪，雖然此前也拍過像《人人都說我愛你》以威尼斯為背景在異國取景的電影，但自2005-2007年拍攝的《賽末點》《獨家新聞》《卡珊德拉之夢》“倫敦三部曲”，以及之后《午夜巴塞羅那》《午夜巴黎》《愛在羅馬》組成的“城市明信片三部曲”，伍迪開始了長時間的駐足異鄉(xiāng)，行走在世界各大城市的街道廣場，講述著那里的浪漫故事。
盡管伍迪曾對歐洲十分向往，歐洲人也特別鐘愛他電影中流露的文藝復古氣息，但他承認，每次離開后他總會深深思念著紐約，所以他總會回到那里。用《曼哈頓》的開場白來解釋，“紐約是他的城市，永遠是。"（New York is his city and will always be.）
2009年《怎樣都行》劇照
2009年，伍迪·艾倫時隔五年再次回到紐約拍攝了電影《怎樣都行》，操刀起了自己最擅長的黑色幽默愛情喜劇。對于本片，伍迪·艾倫曾坦言：“從歐洲回來之后，我能用一種歸鄉(xiāng)的游子的心態(tài)來塑造這個紐約的怪老頭（影片主人公），所以我也就毫不忌諱地將我的很多想法放到人物里。其實，這個人物是我40來歲時的縮影?！?/p>
懷舊的色調，紐約的午后陽光，CD里的古典音樂和老歌……電影《怎樣都行》延續(xù)《安妮·霍爾》《曼哈頓》的風格，成為伍迪·艾倫紐約情結的又一次表達，只不過這一次相隔了30年。
40年不變的紐約情結 86歲還未“躺平”
從紐約出發(fā)，兜兜轉轉又回到紐約的伍迪·艾倫，用電影記錄著紐約不同時期、各個角落的模樣。紐約的風情萬種、紐約的虛偽冷漠、紐約的文明與墮落，都隱藏在他懷舊的鏡頭和絮絮叨叨的幽默中。
2017年《摩天輪》
2017年，伍迪·艾倫帶著電影《摩天輪》回到了他的家鄉(xiāng)——紐約布魯克林區(qū)的康尼島，在這座小島的沙灘上展開一段伍迪式的、發(fā)生在上世紀50年代的愛情故事。這次的男女主角是他相邀多年終于碰上檔期的凱特·溫絲萊特，以及歌手出身的“賈老板”賈斯汀·汀布萊克。該片當時被評論界稱為伍迪·艾倫繼《午夜巴黎》后最好的作品。
同年年底，伍迪·艾倫拍攝完了他的第48部電影《紐約的一個雨天》，繼《曼哈頓》這封寫給紐約的“黑白情書”之后，老伍迪時隔40年再一次送給紐約又一封浪漫情書。但是，由于受#Metoo反性侵運動的影響，這封“情書”未能順利“寄出”，發(fā)行之路充滿波折，飽受爭議的伍迪·艾倫遭遇眾叛親離（多位合作演員宣布與他劃清界限，還遭到發(fā)行方亞馬遜的毀約），直到現在，本片也沒能在北美地區(qū)院線正式公映。
2019年《紐約的一個雨天》
影片由“甜茶”蒂莫西·柴勒梅德、艾麗·范寧、賽琳娜·戈麥斯幾位好萊塢新星主演，通過Yong People講述Yong Love。一天之內，一對情侶的紐約之行，一系列情迷意亂的故事在紐約的浪漫雨天上演。中央公園、大都會博物館等紐約地標場景，將這座城市的浪漫氣息渲染得愈發(fā)濃郁，雨天的紐約與愛情也更相配。
不同于《安妮·霍爾》《曼哈頓》等關注中年男女之愛，82歲的伍迪反而在耄耋之年選擇一段大學時代的青春愛戀來討論兩性之間的復雜情感。雖然是一個年輕化的故事，但卻能看到伍迪·艾倫年輕時的影子。
片中甜茶所飾演的男主蓋茨比，無論是復古色系、襯衫內搭毛衣的穿著，還是走路時駝背的樣子，以及話癆抖機靈的談吐，冷嘲熱諷的機智評論等，似乎也是老伍迪代入自己的表現。其實，自從伍迪不主演自己的電影后，我們常常能在一些影片的男主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2020年《里夫金的電影節(jié)》
如今，在經歷丑聞風波的影響后，這位保持每年拍一部電影，至今仍沒有停止創(chuàng)作的高產大導，在2020年拍出第49部電影《里夫金的電影節(jié)》后，是否能繼續(xù)拍下去，創(chuàng)作出自己的第50部電影，不得而知。這個給紐約寫了一輩子情書的“紐約客”，自我調侃著“我80多歲了，很快就要死了”的小老頭，是否還有機會在美國，在故鄉(xiāng)紐約拍片，燃盡自己的電影才華，如今似乎也成為一種奢望。
好在歐洲比較包容，仍張開雙臂歡迎伍迪·艾倫，讓我們看到老伍迪新作降生的可能。然而，他對紐約復雜的情感、終生的情結，以及那些發(fā)生在紐約街頭、廣場、大橋、博物館等地方的愛情故事，今后或許只能留在他的心里，很難再在銀幕上與我們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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