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卡里娜
編輯 | 卡里娜
1月10日，導演顧曉剛在公眾號“初曉照夜白”發(fā)布了一篇關(guān)于新作《草木人間》的長文，并同時公布概念海報。此次海報由著名海報設(shè)計師黃海操刀而成，這一強強組合令影迷們?yōu)橹d奮，同時，業(yè)內(nèi)對《草木人間》也更加充滿期待。
01
大放異彩的處女作
要聊《草木人間》，就必須先聊一聊導演顧曉剛和他的處女作《春江水暖》。
很多觀眾對顧曉剛這個名字或許還有些陌生，這位1988年的青年導演此前只有《春江水暖》一部電影，但這部處女作的問世卻讓他成為中國青年導演中最值得關(guān)注、最有望在A類國際電影節(jié)上斬獲大獎的人選之一。
《春江水暖》在2019年大放異彩，不僅在國內(nèi)斬獲了第13屆FIRST青年電影展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獎，第2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電影頻道傳媒大獎的最受傳媒關(guān)注影片、最受傳媒關(guān)注新人導演獎，還成為第58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影評人周”閉幕影片，要知道，距國產(chǎn)電影上一次獲此殊榮已經(jīng)過去了8年之久。
將其選入“影評人周”的推手是法國著名影評人夏爾·泰松，他將本片比作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并稱《春江水暖》是一部“你們從來未曾見過的中國電影”。
更令人欣喜的是，在法國《電影手冊》2020年度十佳影片中，《春江水暖》位列第7，這是中國電影時隔7年之后再次入圍《電影手冊》年度十佳，顧曉剛也成為入選榜單最年輕的華語片導演。
這份榮譽到底有多重要？
由電影理論家安德烈·巴贊創(chuàng)辦于1951年的《電影手冊》是世界上最權(quán)威的電影雜志之一，在電影史上的影響力極其重大，它是“新浪潮”的先聲陣地，培養(yǎng)出了弗朗索瓦·特呂弗、克勞德·夏布洛爾、讓-呂克·戈達爾等一眾法國新浪潮的扛旗人物，這些優(yōu)秀的導演影響了世界電影的發(fā)展。
每年的《電影手冊》十佳影片在業(yè)內(nèi)都備受關(guān)注，也是影迷們的必看片單，《春江水暖》2020年1月在法國上映后，法國媒體曾給出4.3（5分制）的超高平均分，而《電影手冊》當時直接給出了四星，有此口碑，《春江水暖》也成為了法國口碑和票房表現(xiàn)最好的華語片之一。
遺憾的是，由于疫情等多種因素，《春江水暖》最終在2020年8月選擇流媒體上映，國內(nèi)觀眾無緣大銀幕相見。
導演處女作獲得如此多重要的榮譽和肯定，顧曉剛可謂前途無量，勢不可擋。
02
作者電影的新探索
《電影手冊》大力推行“作者論”，《春江水暖》能夠入選也源于其獨有的作者性。
《春江水暖》之所以能成為“從來未曾見過的中國電影”，是由于其以元代畫家黃公望創(chuàng)作的紙本水墨畫《富春山居圖》為打開方式，在富陽用“卷軸畫敘事”講述了一個中國式家族在時代變遷下的悲喜物語。
這一獨特的敘事是顧曉剛電影美學系統(tǒng)的重要展示，其對長鏡頭的運用已經(jīng)當成范本被分析過太多次，而這不僅僅是視聽上的探索，更是打通了中國長卷畫與電影兩種媒介之間的敘事邏輯，讓電影用繪畫模式打開，讓長卷畫成為電影。
中國畫與西方畫最大的不同，在于西方畫采用焦點透視，而中國畫采用散點透視。焦點透視偏向一個靜幀的瞬間爆發(fā)，讓畫看上去更像照片，而散點透視則一直追求沒有盡頭、沒有消失點，是一種移動的多焦視點。
顧曉剛曾在采訪中闡釋道：“中國山水畫追求的是時間的無限性，立軸是山外有山，橫軸也是一種連綿到無限時空的感受。這個時間的概念也是《春江水暖》整部電影在探討的。”
卷軸畫從右至左的打開方式，使其后面的畫面和情節(jié)徐徐展開，是一種“游觀”的藝術(shù)效果，顧曉剛認為這超越了二維繪畫本身的束縛，與膠片電影非常相似?；诖?，《春江水暖》提供了一個全新的電影觀看方式，通過山水畫的氣韻和格調(diào)完成了多重視聽上的電影魔術(shù)，也帶給了觀眾前所未有的觀影體驗。
02
春江水暖時，草木人間處
顧曉剛的創(chuàng)作理念和美學探討遠不止于此，他將以《山水圖》為整體構(gòu)架，通過“三卷”電影呈現(xiàn)和記錄時代性，展開一幅市井的時代畫卷。
《春江水暖》在結(jié)尾處留下了“卷一”的懸念和伏筆，《草木人間》則是卷二。三卷在背景上以“春江經(jīng)錢塘匯入東?！睘榈乩磙D(zhuǎn)移，《春江水暖》拍攝了錢塘江的上游富春江，新作《草木人間》便來到了錢塘杭州。
《草木人間》將延續(xù)顧曉剛的美學風格，但講述的是一個全新的故事，圍繞西湖與茶山展開，主角是一對母子，母親名為“苔花”，取自錢塘詩人袁枚的名詩《苔》中的一句“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兒子名為“目蓮”，其靈感來自中國傳統(tǒng)民間故事《目蓮救母》。
《目蓮救母》講述佛陀的十大弟子目蓮的母親生前做了壞事，死后入了地獄，經(jīng)受餓鬼折磨，目蓮經(jīng)歷數(shù)世救母，最終感化佛祖，使得母親成功以人身回到人間。
導演以草木為主角命名，草木喻人，意在“對生命寄望，對中國文化的新探索”，同時通過加入犯罪元素的家庭題材，以社會現(xiàn)實主義的視角，嘗試轉(zhuǎn)譯古典傳說中這對母子的慈孝之道。
在黃海設(shè)計的海報中，我們可以看到對這一主題的呈現(xiàn)。主視覺以黑白金三色勾勒出了一幅上下對稱的鏡像畫面——上半部分，云峰高聳，草木繁茂，赤腳的少年在奔跑；下半部分，云峰低垂，茶山和雷峰塔遮擋林立的樓宇，戴斗笠的女人倒映水中。
黃海設(shè)計，書法家許靜親筆撰寫片名
作者導演的前三部作品極為重要，顧曉剛為其埋下的伏筆和宏大的架構(gòu)可以看出其野心，這其中不僅僅包括繪畫美學與視聽探索，也暗含了中國傳統(tǒng)人文與現(xiàn)代文明發(fā)展之間的時空連接及共識探討。
他也由此引出了一個久違的概念——“山水電影”，對此，導演顧曉剛表示：“山水對于我們，是中國文明與情感風化沉淀下來的哲學載體與宇宙觀?！倍鴮а輼?gòu)建“山水圖”系列的初衷，“一是希望在世界電影中探索出我們自己的電影美學，二是希望自己借電影這條道路深入中國傳統(tǒng)文化”。
在顧曉剛的電影中，我們看到江南長鏡頭的回歸，中國的山水關(guān)系和人的關(guān)系得以被重新打開，這不僅重拾了我們曾獨有的中國電影語言，讓民族電影語法走向世界，更是將東方哲學和宇宙觀通過電影媒介進行全新展現(xiàn)。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顧曉剛通過自己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廣泛涉獵和深入探究，對時空關(guān)系的辯證哲思，對視聽語言的創(chuàng)新探索，打開了中國電影的新敘事，“山水圖”三卷值得無限期待，我們靜候《草木人間》再創(chuàng)佳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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