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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95后,在方艙當志愿者,不敢告訴爸媽

2022-04-20 12:35:02 來源:騰訊網

在國家會展中心方艙

國瑋經常到工作到凌晨

國瑋回家的時間又推遲了。

和他住在同一公寓的陽性患者都陸續(xù)拿到了出艙通知,唯有國瑋的核酸結果還沒出來,只能繼續(xù)留在方艙。

有網友和他開玩笑:是不是工作做得太好了,舍不得把你放走。

國瑋是內蒙古人,95后,大學畢業(yè)后來到上海創(chuàng)業(yè)。確診之前,他就在居住的小區(qū)里做志愿者。

4月9日確診后,他被帶到由國家會展中心改造的方艙隔離。在方艙,他再次報名成了一名志愿者。

不論是在公寓當志愿者被感染,還是進方艙又要當志愿者,國瑋都沒敢告訴父母,只是私下和表哥溝通了。怕家人擔心。

國家會展中心是目前啟用的最大方艙,一個區(qū)就有上千人。他每天要送幾千份盒飯,卻是最后一個吃;還要引導新患者,協(xié)助流調,安撫情緒不佳的患者,經常忙到凌晨。

志愿者們給新到的患者發(fā)生活用品

在醫(yī)護人員已經超負荷工作的情況下,志愿者們的存在,是努力讓所有人都生活得更舒服一點。

以下是他的自述。

01

被安排到“主場”隔離

比普通患者晚兩小時吃飯

4月9日,我感覺我可能“中招了”,鼻塞、喉嚨痛、偏頭痛,還有點鬧肚子。鄰居們的核酸都出了結果,唯有我的還沒出來。

很快,我的健康碼紅了,疾控中心打來了確診電話,通知會在一到兩天內把我送到方艙隔離。

恰好在這一天,我看到新聞上說,國家會展中心——上海目前最大的方艙醫(yī)院啟用了。

我是動漫游戲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國內很多大型動漫展都是在國家會展中心辦的,所以我對這個地方比家還熟悉。 當時我就祈禱:希望我能去這里吧。

巧了,10號凌晨,我真的被安排到了“四葉草”。

國家會展中心,昵稱“四葉草”

我和朋友開玩笑,說自己成為了最早來ComiCup的社團,“攤位”在4.1館C2-05區(qū)120號,歡迎大家來玩,這是網絡信號最好的一屆。

*ComiCup:魔都同人祭。每年兩屆的上海動漫同人展。

國瑋的床位

因為是凌晨兩點多到的方艙,我先睡了幾個小時才做的患者登記,然后立刻去報名當志愿者了。在方艙當志愿者的要求不高,基本就是沒發(fā)燒、沒咳嗽就行。

這些天下來,最忙的就是運送和派發(fā)物資。

志愿者的作息時間要比普通患者少。每天早上六點左右發(fā)早飯,所以要比大家起得早。我們合作推車、遞飯,一個區(qū)一天要派送早中晚盒飯至少2400份,伙食充足,能吃的可以領兩份。

發(fā)飯、領飯一次差不多要兩小時,我們一般都是最后才吃上飯。

此外我們還要統(tǒng)計核對糖尿病人、老幼等人群的數據,方便后續(xù)為他們準備特殊的餐食。

說實話,方艙的餐食待遇在目前的上海算是很不錯的。

開個玩笑,作為志愿者小組長,我們在餐點面臨最大的難關,是和隔壁區(qū)的志愿者們“競爭”運輸工具。

因為大家志愿者都挺充足的,反而導致運送盒飯的小車不足。所以為了讓兩邊的患者都盡快吃上飯,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派發(fā)。

02

最大的問題是找不著床

志愿者晚上也睡得晚。

方艙隨時有可能拉來新病人,我們要及時響應,給他們分類,一般是男性一組、女性一組、同公司的一組、一家的一組。然后再依據分類安排床位。

之后要給他們做流調、協(xié)助核酸,一整套下來四五個小時都打不住。

偶爾有烏龍發(fā)生。

有一天凌晨收到消息說會來新病人,我們十來個人起床去門口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等到人,就回去睡覺了。還好這樣的事只發(fā)生了一次。

志愿者接待新病人,右二為國瑋

我們這個方艙遇到最多的問題,是找床。

每天在志愿者群里,大家說的最多的就是“我這有個走丟的”。

我們這個方艙住了四五千人,光我們這個區(qū),就有一千五六的樣子。所有的床位又是統(tǒng)一裝修的,幾乎一模一樣,你沒點高區(qū)分度的自我改造,還真很難找到路。

所以不少人離開了自己的床,就回不去了。十多個人在相似的地方打轉,場面有點滑稽。

更離譜的是,有隔壁區(qū)的患者跑到我們區(qū)來找床了;還有人不僅連自己是幾號床不記得了,大概的方位也忘了。

所以如果大家被安排到了國展方艙或者其他特別大的場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給自己的床號拍個照,記在手機里。這樣即便走丟了,好歹能喊志愿者幫你一起找。

雖然想了很多辦法,但迷路這個問題至今沒能得到徹底解決。畢竟每年的同人活動上,不管來多少次,照樣有人找不著方向。

03

有人刁難

但大多數都支持

方艙里確實有不配合志愿者工作的情況出現(xiàn)。

比如哄搶盒飯,其實人人都有,真沒必要搶。我們耐心解釋一下,大多數人就散掉了。

隔壁區(qū)遇到過一次比較嚴重的。有個大爺一直問我們當志愿者有沒有錢拿,說了沒有之后,他就攛掇我們去要錢。后來又因為志愿者沒有從自己那個方向開始派送物資,大爺再次和人吵起來了。

不過這樣的人還是少,大多數人都不吝嗇一句“謝謝”。

說實話,你問我有沒有特別感人的事,其實我想不出來。我不覺得當志愿者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作為共青團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應該的。即便是等到深夜,聊聊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國瑋

比較有感觸的是前幾天看到一個志愿者媽媽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派送物資,當時心情還蠻特別的。

我覺得有這樣的人,疫情沒什么不可戰(zhàn)勝的。

志愿者團隊里有個戴眼鏡的徐大哥,說是大哥其實按年齡來說叫大爺更合適。雖然年紀大,但非常積極,有任何突發(fā)事件或是需要協(xié)助的,他都是有叫必到。

我一般看到有人響應了,就先不去了,但徐大哥每次都會到。

這次他轉陰之后,還好幾次申請留下來繼續(xù)當志愿者,但被方艙駁回了,讓他回家。

老徐大哥回去也面臨著物資緊缺的問題。這么多天都在方艙,他家里也沒有米油菜了。我就把從家里帶來的一些干糧都給了他,他推辭了好久,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希望街道可以多關心關心剛從方艙出去的人。因為不在家,他們往往錯過了物資的發(fā)放,需要補充很多必需品。

其實前幾天我還挺焦慮的,熟悉的人都陸續(xù)出艙了,現(xiàn)在第一批志愿者只剩下我一個人,多少有點孤獨。

但說到底,人還是想家。

有一位女士好像是得到了不太好的消息,接電話的時候哭了。我和醫(yī)生馬上就過去,一要安慰這位女士,二要安慰圍觀的群眾。

雖然自己心里也在擔憂,但還是要把工作做好,畢竟這么多有需要的人都圍繞在身邊。

新老志愿者交班

“四葉草”在方艙里總體條件其實是不錯的,亟待解決的是廁所的衛(wèi)生問題。

一萬人共用十幾個廁所,壓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廁所外面是一排水池,用水量大,地上也經常濺得到處都是。

特別希望廁所這一塊之后能有更好的管理辦法。

志愿者們合影

昨天我的名字終于出現(xiàn)在了出艙名單上,又被評選為優(yōu)秀志愿者,我心里長舒一口氣。

終于要卸任回家了。

文、編輯/siri110

圖片由受訪者國瑋授權提供

以上內容來自「外灘TheBund」(微信號:the-b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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