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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事|真正的野生動物攝影師什么樣?

2022-03-05 15:23:00 來源:騰訊網(wǎng)

在顧瑩短暫回京處理紀(jì)錄片后期工作的這段時間,COSMO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野生動物攝影師。

2016年,她曾經(jīng)苦苦蹲守近距離拍攝西藏棕熊,最近直線距離只有8米,留下了珍貴的影像。卻也因此被棕熊發(fā)現(xiàn),差點就命喪熊口。

我們約在一個晴朗的冬日,朝著北京北部的群山出發(fā),完成當(dāng)天的采訪與拍攝。

歷經(jīng)3個小時的車程,一行人站在海拔700多米的山頂村落時,大地的傷痕與褶皺鋪陳在眼底。

而在數(shù)千公里外,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才是顧瑩這四年來一直駐守并工作的地方,那里有野生動物與她的故事。

英國著名作家Adam Nicolson在其最為杰出的自然主義非虛構(gòu)作品《哭泣的海鳥》中,用極為優(yōu)雅與詩意的文字揭示了我們是如何將鳥生動物置于一種屈尊于人類的位置,而這種視角又是多么愚蠢與自大——

“它們身處的世界比我們的更古老、更完整,它們的動作靈巧又敏捷,擁有我們已然失去或從未獲得的延伸的感官,憑借我們永遠(yuǎn)不會聽見的聲音生活。它們不是同胞,它們不是走卒:它們是其他的民族,在生命與時間織成的網(wǎng)中,與我們困在一起,是我們在壯美又艱辛的地球之上同為囚徒的伙伴?!?/p>

這些與我們共困于同一個星球的生物伙伴,有其獨特的生活方式,并且持續(xù)在這樣的生活之上創(chuàng)造著一個又一個或微小或偉大的奇跡。

這也許只是大西洋上的一只信天翁輕輕劃過長空時的一陣跌宕;或者是青藏高原上一只剛剛出生的藏羚羊軟綿綿地站立起來的那一瞬間;還可能是那只循著熊道走向密林深處的棕熊,與不遠(yuǎn)處的人類世界交疊相錯的一陣戰(zhàn)栗......

有人用了十年時間,如實地記錄下存在于世界三極乃至秘境深處的茂林、高原、險崖之上的各種珍稀野生動物,記錄下這些動物驚險的、日常的、甜美的、絕望的生存瞬間。

它們之所以如此動人,是因為它們?nèi)绱苏鎸?,而站在鏡頭背后的人,耐心而長久地凝望著這一切,她希望這一幅流動的圖景,不要那么快停下來。

2016年平遙國際攝影展最高獎的獲獎作品是一系列野生動物的影像——倒在暴風(fēng)雪中的帝企鵝幼崽依然豎著覆蓋著冰雪的小小翅膀;茫茫風(fēng)雪之中的北極熊母子;遷徙途中被汽車撞傷的藏羚羊,濕漉漉的眼睛里倒映著一簇光亮......

更讓人揪心的是這些影像后短短的附錄文字,那只帝企鵝幼崽“在拍攝照片后兩分鐘后死去”,而那只倒下的藏羚羊則“在拍攝后的三天死去”。

真實記錄下這些位于“地球三極”動物極為珍貴的生死瞬間的人叫作顧瑩,熱愛未知與挑戰(zhàn)的天性,讓她也曾有過數(shù)次與危險交臂的瞬間,而她總是與那些驚險打一個招呼,看似輕巧實則堅韌地度過那些生命中的危機(jī)時刻。

第一次瀕臨危險的時候,顧瑩還是一名國家隊滑翔傘隊員。

從小生長在空軍家庭的她,對于藍(lán)天有一種天然的向往,而這種向往在她的身上演化成了某種天賦,顧瑩在六年滑翔傘運動生涯中,先后四次獲得全國女子冠軍。

借助高山緩坡起飛的滑翔傘運動并非看起來那么浪漫,而競技型滑翔傘運動則更為艱苦,“我們那時條件比現(xiàn)在差很多,很多場地都是自己開發(fā)的,甚至就沒有場地,我們覺得可以飛就去飛,很多山是不通路的,就要爬到山坡,上到山頂?!?/p>

即便艱苦,她依然無比熱愛這項運動?!暗谝晃粍?chuàng)造了中國女子滑翔傘點對點直線越野百公里紀(jì)錄者”“唯一駕馭滑翔傘兩次降落明思克航母上的飛行員”榮譽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定點或越野飛行中時常會遭遇的不定氣流,也是每一次落地又起飛的艱苦訓(xùn)練......

2019年,在一次國家隊集訓(xùn)中,顧瑩因意外失速受傷,險些癱瘓,導(dǎo)致腰椎第二節(jié)骨折,不得不臥床三個月。等到可以再次站起來行走時,她卻得到了醫(yī)生近乎警告的勸阻,“他建議我休息一兩年,等到徹底長好以后,才不太會留下后遺癥。”

這這種突然而來停下的急剎車總會讓人在空茫的生活中找不到支點,顧瑩卻是不愿意強(qiáng)化痛苦的人,在病床上,她甚至沒有將自己受傷的消息告訴父母。

在養(yǎng)病期間顧瑩和一幫熱愛攝影的朋友們?nèi)ビ^鳥,恰好當(dāng)時是瀕危動物黑臉琵鷺來深圳越冬的時間,她用朋友的相機(jī)拍下了一張黑臉琵鷺起飛瞬間的照片,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藍(lán)天。

第一次從鏡頭里面看到黑臉琵鷺起飛的那一瞬間,我就覺得我也跟著它一起飛到天上。我們(滑翔傘運動員)都叫自己‘鳥人’,就是能夠在天上自由飛翔,從那一瞬間,我覺得飛翔的情感通過這個鏡頭釋放了。

此后,顧瑩用了五年的時間,走遍了全球多個自然生態(tài)保護(hù)區(qū),這更是一段充滿著驚險與挑戰(zhàn)的旅途——

她曾在西藏的深山里等候高原特有的紅胸角雉,這種美麗鳥類十分謹(jǐn)慎,時常隱藏在人跡罕至的密林中,于是她就每天靜靜地等,早晨爬到山崖間找尋與拍攝,夜晚便借宿在山里的寺廟中;

她也曾去往戰(zhàn)亂中的菲律賓,在熱帶雨林里蹲守食猿雕,這種領(lǐng)地意識極強(qiáng)的猛禽所存數(shù)量極少,時常會像閃電般俯沖下來撲殺獵物,無論對方小如蜥蜴還是大如猿猴,顧瑩憑著極強(qiáng)的毅力在林中蹲守拍攝,有時,熱帶氣旋會帶來一陣更加悶熱的暴雨,那就淋完雨繼續(xù)拍;

她還曾在人跡罕至的南太平洋深處的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拍攝到了13種不同的天堂鳥,這些鳥兒有著絢爛如虹的羽翼,橘紅、明黃、鷃藍(lán)、霽青...... 拍攝中,她時常因這些生命所呈現(xiàn)的美麗而感到沉醉。

在這段時期里,顧瑩踏遍了世界七大洲、四大洋及中國33個省市自治區(qū),拍攝1000余種鳥類,其珍稀鳥類作品被收錄進(jìn)世界權(quán)威鳥類全書《世界鳥類手冊》(HBW),但她并不滿足。

“有一次,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北極熊哺育幼崽的場面,感覺特別溫馨,我覺得我應(yīng)該去,我就去了?!?/p>

帝企鵝一家的溫情時刻

冬眠蘇醒后鉆出洞穴的北極熊母子

雪山上,兩只雪豹漫步在巖石之間

兩只處于發(fā)情期的雄性藏羚羊在夕陽下打斗

■以上攝影作品均為顧瑩拍攝

20世紀(jì)30年代,美國攝影界涌起一陣紀(jì)實攝影的風(fēng)潮,時任美國FSA歷史資料處處長、經(jīng)濟(jì)學(xué)家Roy Emerson Stryker在當(dāng)時開展一項大型拍攝計劃,該計劃歷時8年,拍攝了25萬張底片,是攝影史上最大的一次攝影紀(jì)實實踐。

在Roy Emerson Stryker的指導(dǎo)下,攝影師在出外采訪前都會提交詳細(xì)完備的拍攝計劃,這一嚴(yán)謹(jǐn)?shù)墓ぷ鹘?jīng)驗和紀(jì)實攝影的表現(xiàn)形式,成為后來紀(jì)實攝影報道廣泛效仿的模式。

直到現(xiàn)在,從美國著名的雜志《國家地理》及《生活》的運作方式中,人們依然能夠看到FSA紀(jì)實運動的影子。

這一客觀反映真實世界的現(xiàn)實主義攝影風(fēng)格,無論是精神內(nèi)核還是表現(xiàn)方式,乃至取材手法,都與顧瑩所追求的攝影理念高度契合,從而帶給她最為深刻的影響。

“攝影對于我來說,它是一個最真實、最全面的展現(xiàn)拍攝對象的過程,但攝影不可避免地帶有攝影師的主觀想法,可是,野生動物是什么樣,就是那個樣。對于我來說,我只希望能夠盡可能客觀、全面、真實地展現(xiàn)它們?!?/p>

在她的身上,始終有一種對于極限的熱愛,于是,她將鏡頭對準(zhǔn)全球三個最具生存挑戰(zhàn)的地區(qū)—南極、北極以及被稱為第三極的青藏高原。她準(zhǔn)備去拍攝最為艱難狀況下的野生動物的生存現(xiàn)狀。

2014到2015兩年間,顧瑩先后前往了北極與南極,在冰天雪地里每天連續(xù)十幾個小時地拍攝,她拍到了冬眠蘇醒后從洞穴里出來的北極熊母子,也目睹了帝企鵝剛剛出生便死去的殘酷場面。

極地在夏天沒有黑夜,在無休止的白晝?nèi)展饫?,顧瑩會連續(xù)十幾個小時地拍攝,時間在這里以一種近乎凝固的方式流動著,尋不到起點,也看不到盡頭。而生活在這里的動物,它們遵從著最為古老的生存法則,緩慢、堅定并且毫無怨言地生活著。

顧瑩透過鏡頭看著這一切,時常會因為捕捉到一個珍貴的鏡頭而暗暗雀躍,多年來,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目睹任何場面,都盡可能保持客觀與尊重的態(tài)度。

結(jié)束了南極與北極的拍攝,顧瑩又去可可西里拍攝藏羚羊,讓她沒有料到的是,從前那個幾乎從未停下腳步的自己,卻從此扎根在這片土地上。

被稱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幾乎囊括了全球海拔8000米以上的所有山峰,這里的陸棲脊椎動物共有1047種,占中國該類動物總數(shù)的43.7%,其中,瀕危及受威脅的陸棲脊椎動物已知有95種。

生活在高原上的野生動物,有著與其他地域動物完全不同的特征與生活習(xí)性。能夠近距離地觀察與記錄,讓顧瑩感到振奮。不過,這種振奮還沒延續(xù)太久,嚴(yán)重的高原反應(yīng)就讓她始料未及。

“剛?cè)ヒ粌赡?,高反特別嚴(yán)重,每次去那里,沒有不吐的,第二天會把第一天吃的所有東西都吐掉,之后我第三天空腹,第四天才能慢慢恢復(fù)?!?/p>

摸索出這個規(guī)律后,每次去可可西里時,顧瑩會刻意空腹或者少吃,對于她來講,不管是高原反應(yīng),或者是其他阻礙,都抵不過拍攝重要。

藏羚羊產(chǎn)仔期在每年6月,每到這時的拍攝季,顧瑩會在羊群聚集的地方,提前搭好與周圍環(huán)境顏色相近的帳篷,凌晨五點進(jìn)入帳篷后,直到天黑都不會出來。

除此以外,她不能發(fā)出太大聲音,不可以隨意走動,不吃味道太大的東西,上廁所就地解決......

直到夜幕降臨,藏羚羊離開山谷,她才會從帳篷里返回住處,將近一個月,她都如此生活。

想要拍好這些藏羚羊,首先要變成一只羊。

六年間,這是顧瑩一直堅守的信條。在這種嚴(yán)苛的環(huán)境中,拍攝也必須瞬間完成,如同狼群襲擊藏羚羊,攻擊只會在瞬間完成,攝影師的鏡頭也必須猶如敏捷的狼豹般,在轉(zhuǎn)瞬即逝中抓取到那個最為珍貴的瞬間,錯過就錯過了,只能繼續(xù)等下一個瞬間。

從中獲得的喜悅則更加純粹——她見過剛出生的小藏羚羊,濕漉漉地趴在地上,過了很久才能慢慢站起來;也見過三只正在巖石間攀爬的小雪豹,突然間躥到了近旁的一棵大樹上,在此之前,相關(guān)科考記錄里從未有過關(guān)于雪豹爬樹的記錄;也曾見過呆萌的藏狐抓住獵物,帶回去給可愛的藏狐寶寶......

因為長時間近距離地觀察與記錄野生動物的生活,顧瑩對于紀(jì)實攝影所要求的真實性有著近乎執(zhí)拗的堅持,她的堅持并非刻板遵循,而是讓人感受到她切切實實地扎根于此,對這里的動物與土地有著深厚的情感。

“青藏高原的野生動物在這樣的高海拔下,一般不會長時間奔跑,人在這里持續(xù)奔跑都不可能,你換位思考一下。其實,動物每天做的事情很簡單,吃喝拉撒及繁殖,只有天敵來了,它們才會跑。所以,對于某一類想要拍攝一群動物狂奔,從而顯得壯觀好看的圖片要求,我從來都是拒絕的?!?/p>

說到這里,顧瑩笑了,她說:“你知道嗎?有些片子里拍的羊群一旦被捕食,就玩兒命地奔跑,真不是這樣。實際上,有些時候,一旦狼抓住了獵物之后,其他動物會停下來,它們覺得,你已經(jīng)抓到了,今天我就安全了。就連狼也是一樣,今天抓到這只,今天就吃這只,不會恨不得一次抓住十只羊?!?/p>

在野生動物的世界里,殘酷、真實、卻又純粹。

顧瑩選擇留在這里,記錄這一份真實,而在高原之外的世界里,她依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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